一个寻常的周末,你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,望着窗外毒辣的太阳,感慨夏天就这样来了。你开始思考,小长假近在眼前,可以去哪消暑?
这时候一个关键词出现在你脑子里——水上乐园。刺激、好玩、清凉,关键还出片,简直是炎炎夏日出游的首选。
然而,无论是造浪池、游泳池还是水上滑梯,这些看似人为控制的水上项目,其实危机四伏。
根据泳池建设行业标准,造浪池人均游泳面积应达到4平方米,戏水池为2.5平方米 [1]。所以符合建造标准的水上乐园,确实应该是人人保持友好距离,各有一方天地。但事实却是,大部分水上乐园名义上限流,你到了之后却发现人挤人疯狂下饺子,不知道是人泡水,还是水泡人。
恼人的拥挤还只是一码小事,更致命的则是事故。一项国外研究发现,在水上乐园活动期间,除非保持充分和必要的安全预防措施,否则可能会发生致命伤害[2]。
2014年,美国新泽西州一项针对2009—2013年的统计显示,水上游乐设施事故如造浪池、戏水区事故等,占游乐设施事故的40%,但当时,水上游乐设施仅占允许运营游乐设施总数的11%[3]。
除了游乐设备受伤之外,你别忘了,有水的地方就有溺水的风险。管理工程领域知名期刊《安全科学》曾以一年为期统计过,在国际媒体关于38个国家游乐设施事故的报道中,水上乐园事故里,溺水或险些溺水最为常见,占水上乐园事故的42% [4] 。
就算是水深不到一米,对不擅长游泳的人,尤其是年幼的孩子,加上意外的波浪和跌落,都有可能导致脑震荡甚至溺水[5]。
中国的情况也是如此,国家对作为特种设备的水上游乐设施有着严格的相关规定。例如要在水滑梯明显位置设置标牌、人员通行的地面要采取防滑措施[6],应配备相应持证的安全管理员和作业人员[7]。遗憾的是,不一定每个水上乐园都能够很好地执行。
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以“水上乐园”为关键词进行搜索,有444篇文书包含关键词“人身损害赔偿”,其中大多与在水上乐园游玩受伤相关。事故不仅发生在名不见经传的水上乐园,也出现在“大厂牌”长隆、方特等地。
事故发生的具体原因,有的与项目本身设置不够合理相关。郑州一名游客在滚筒项目中,因滚筒速度过快,头部撞到滚筒,导致颈部受伤,项目在终点处没有设置相关辅助制动设备,增加了游客受伤的风险[8]。
也有人为因素,比如检查维修不及时。2019年,一名儿童在广州长隆水上乐园游玩时,乐园里建筑物件脱落致使其头部受伤,近4年后,这名儿童头部的伤口依旧疤痕光亮,毛发缺失[9]。
还有不少是由于管理者没做好安全引导。2018年,一名女性在芜湖方特欢乐世界水上乐园游玩时,人工波浪冲倒其他游客,撞上了这名女性乘坐的橡皮艇,游客倒下后,身体压在女性头部,导致其颈椎骨折[10]。
特别需要说明的是,在上述案件中,涉案项目本身具有一定的刺激性,园区应引导游客避让,但该项目除了提示人工造浪倒计时及请勿穿鞋进入等提示外,并没有其他安全保障措施[10]。
甚至是这几年,各地小县城随处可见的简易版水上乐园也藏着风险。2022年,在四川省遂宁市蓬南镇的一个简易充气水上游乐场,靠近河道一侧的泳池支架突然发生弯折,将塑料墙撕开,造成1人死亡[11]。
事实上,市场监管总局不久前正式公布,把涉水充气式游乐设施纳入《充气式游乐设施安全规范》,并要求于2024年7月1日起强制实施[12]。换句话说,在此之前的涉水充气式游乐设施,长期都处于监管“灰色地带”。
这还没完,你别忘了,水本身也是“藏污纳垢”的好介质。目前,针对水上乐园水质,各地参照泳池标准执行,浑浊度、pH值、游离性余氯等指标均需符合相关要求[13]。
然而,大多数水上乐园位于露天室外,水里不仅有落叶、雨水等,还有动物尸体、食物垃圾、假指甲等[14]。
尿液也和你共处一片天地。有研究者发现,加拿大一个容量为83.3万升的游泳池,约含尿液75升[15],折算过来即150瓶常见的矿泉水。尿液、体液里的某些成分会和常见的消毒剂——氯发生反应,并产生氯化消毒副产物(DBPs),这种消毒副产物的构成成分中,有具备挥发性的呼吸道刺激物,可能会提高哮喘发病风险[16]。
监管要求十分明确的游泳池,卫生状况尚且如此,更别说管理相对模糊的水上乐园了!而在让人类患病这方面,称得上next level的,还有腺病毒、隐孢子虫、大肠杆菌等。
人腺病毒感染可引起肺炎、支气管炎、膀胱炎、眼结膜炎等疾病[17],隐孢子虫病则是世界六大腹泻病之一[18]。鉴于粪-口途径是隐孢子虫病的主要传播方式[18],要是你不小心喝了一口被隐孢子虫病患者粪便污染的水,那就有可能感染到隐孢子虫病。
如果你还是抱着一丝侥幸,觉得每天都有好运加持,这个水上乐园非去不可的话,那你可以看看所在城市是否有对公共场所进行卫生评估。例如杭州市就把公共场所卫生情况分为A、B、C等级别[19],前往盖章了官方认证的A级场所,也能让人更有安全感。
此外,从水里“起饺子”后要记得及时清洁,尤其是女性,因为与男性相比尿道更短,更容易感染病菌[20]。
在公共浴室里也要穿好拖鞋,地板上可能残留着真菌,赤脚也更容易让足部接触到线]。
[8]中国裁判文书网.都邦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郑州中心支公司、吴元春生命权、健康权、身体权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.
[9]中国裁判文书网.刘某1、广州长隆集团有限公司生命权、健康权、身体权纠纷民事二审民事判决书.
[10]中国裁判文书网.华强方特(芜湖)文化科技有限公司、鲁翠荣生命权、健康权、身体权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.
[11] 三联生活周刊.(2022).泳池垮塌致高考生遇难:小镇水上乐园的致命诱惑.
[12]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.(2024).强制实施!《充气式游乐设施安全规范》国家标准发布.
[17]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.(2019).人腺病毒呼吸道感染预防控制技术指南.
[19]健康杭州.(2023).住宿、游泳哪家最卫生?108家A级单位公布.
[20]梁海峰,汲宗惠,刘保红,赵广会,柴相君.(2017).不同性别间尿路感染病原体分布及耐药性的差异性分析.现代预防医学,第44卷第5期.